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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5-09-03 21:40 点击次数:198

情深深:何家父母开明提亲,舞女身份得认可,依萍书桓甜蜜订婚,第二天就开始异地恋

五月八日,是个晴空万里的周六,亦是依萍的生辰。

这一天,秦五爷特意给依萍放了假。

清晨,她吃罢可云为她煮的长寿面,收下母亲与李副官一家的祝福后,便出门赴约书桓了。

国泰大戏院正热映着《十字街头》,即便时局纷乱,这部振奋人心的影片依旧一票难求。

书桓托了不少人,几经周折,才购得两张电影票。

戏院外,书桓身着淡蓝色衬衫,搭配茶色三件套羊毛西装,系着棕色格纹领带,静立在大理石门厅前等候依萍。

“我瞧着,你们这些大记者都有职业病!好好的周末,不过看场电影,竟也打扮得这般正式!” 依萍一见到书桓,便笑着打趣道。

书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和这么漂亮的寿星一同看电影,自然要好好装扮一番!”

依萍与书桓看完电影已过正午,两人手牵手从戏院走出,都觉得意犹未尽,于是又去新雅茶室吃了点心、喝了茶,还逛了书店。

傍晚时分,依萍看了看手表说:“好不容易不用工作,本还想去舞厅跳跳舞,可我答应了妈妈要回去吃晚饭。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书桓欣然应允,伸手拦了一辆马车,和依萍一同往她家赶去。

回到依萍家所在的巷口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依萍在楼下望见公寓里还黑着灯,心中泛起一丝不安,便拉着书桓快步往楼内跑去。

依萍焦急地敲着门,喊道:“妈!李副官!可云!开门啊!” 书桓在一旁稳稳地揽着依萍的肩膀,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屋内一片漆黑中,一丛闪烁的光点缓缓向依萍靠近。

“祝你生日快乐 / 祝你生日快乐……” 书桓突然在依萍耳边唱了起来,依萍满脸难以置信地望向他。

“祝你生日快乐 / 祝你生日快乐……” 屋内响起了响亮的合唱声,灯光也随之亮起,方瑜手捧着插满蜡烛的蛋糕,缓缓走向依萍。

依萍在光亮中很快看清了屋内的所有人,有母亲、父亲、李副官一家、尔豪、杜飞,还有如萍。

“愣着做什么!快许愿吹蜡烛呀!这么大的蛋糕,我都快端不住了!” 方瑜笑着对仍在发愣的依萍说道。

依萍连忙闭上眼,许了愿,吹灭了蜡烛。

书桓搂着依萍,温柔地说:“为了给你这份惊喜,我们瞒着你可辛苦了!”

“就是就是!” 杜飞急忙走上前,“依萍,你再晚回来一会儿,我们就要露馅了!”

“可不是嘛!刚才屋子里一片漆黑,这个杜飞差点就摔在你的蛋糕上了!” 尔豪在一旁笑着说道。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方瑜问道。

“太惊喜了!太意外了!谢谢你们!” 依萍强忍着幸福的泪水说道。

一曲结束,依萍在众人的掌声中缓缓合上琴盖,优雅地站起身:“我们赶紧分蛋糕、吃晚饭吧!”

“等等!依萍!还有我!” 如萍从尔豪身后挤出小小的身子,上前拉住依萍的手:“依萍,我也有礼物想送给你,我能不能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如萍一双纯净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依萍。

依萍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如萍来到阳台,又仔细地把门关上。

借着屋内明亮的灯光,如萍看着依萍美丽动人的脸庞,说道:“依萍,我知道,我或许并不受欢迎。但我还是来了,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怎么会呢。” 依萍淡淡地回应道。

“依萍,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其实我从小就很羡慕你。那时候爸爸常常带心萍去外面骑马,回到家又会询问你的功课,你们一起弹琴、唱歌,多幸福啊。可爸爸那么多孩子里,我偏偏是最不起眼、最普通的那个,根本没办法得到他的关注 ——” 如萍哽咽着说道。

五月的晚风轻轻拂过窗外的梧桐,归巢的喜鹊伴着柔软的枝条双双扇动翅膀,依萍的公寓里满是人影、灯光与欢声笑语……

“书桓,快!把你的礼物拿出来!” 杜飞和尔豪把书桓从客厅的一侧推向依萍。

书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局促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陆振华和傅文佩。

陆振华眼神锐利有神,一手握着烟斗,一言不发,文佩则带着温柔的笑意,似乎对一切早已了然于心。

杜飞忍不住笑道:“哎哟书桓,你可真慢!拿个礼物还犹犹豫豫的!”

依萍看着书桓,眉头微微皱起,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笑意:“怎么了?该不会是杜飞给你出了什么馊主意,你也要拿什么‘一瓶’‘二瓶’的东西来送我吧?”

五月的晚风轻轻拂过窗外的梧桐,归巢的喜鹊伴着柔软的枝条双双扇动翅膀,依萍的公寓里满是人影、灯光与欢声笑语……

“书桓,快!把你的礼物拿出来!” 杜飞和尔豪把书桓从客厅的一侧推向依萍。

书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局促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陆振华和傅文佩。

陆振华眼神锐利有神,一手握着烟斗,一言不发,文佩则带着温柔的笑意,似乎对一切早已了然于心。

杜飞忍不住笑道:“哎哟书桓,你可真慢!拿个礼物还犹犹豫豫的!”

依萍看着书桓,眉头微微皱起,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笑意:“怎么了?该不会是杜飞给你出了什么馊主意,你也要拿什么‘一瓶’‘二瓶’的东西来送我吧?”

宁静祥和的上午,依萍被柔和的阳光从睡梦中唤醒。

她揉了揉有些发沉的额头,前一晚为如萍庆生,欢笑声与淡淡的酒意让她睡得格外沉。

今天是书桓父母从南京来上海的日子,父亲坚持安排陆家的司机老朱和尔豪,与书桓一同去龙华机场接何家二老。

“依萍,起床吃点东西吧,昨天你回来得太晚了,我想着让你多睡会儿,不忍心叫醒你。” 文佩轻轻敲着依萍的房门。

依萍连忙起身,打开房门:“妈,书桓有打电话来吗?”

“他一早就打过电话了,说要先赶去上班,下午跟报社请了假,和尔豪一起去接你何伯伯、何伯母。他们在礼查饭店定了房间,书桓说等他们安顿好,再打电话通知你过去见面。”

“妈,你说,书桓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去机场接他爸妈呢?” 依萍有些不安,满是疑问。

“书桓的父母来上海是为了向我们提亲,从礼数上讲,你确实该矜持些。”

“真的吗?会不会是书桓…… 怕他父母不接受我的工作啊?”

“依萍,你太敏感了。书桓的父母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思想肯定也是进步、开明的。他们会喜欢你的!”

依萍微微点了点头,太阳穴还有些隐隐作痛:“妈,我知道了。我洗漱一下,就下楼吃饭。”

依萍转身回到房间,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映出一张略显憔悴的脸,眼底还残留着淡淡酒意未散的倦意,眉宇间带着她一贯的坚韧与倔强。

她伸手拨了拨有些凌乱的头发,指尖碰到脸颊时,才发觉肌肤泛着一丝苍白。

依萍想起书桓曾跟她说过,他的父母看了她的照片后,夸赞她是个漂亮的女孩。

这份记忆让依萍的忐忑缓解了些许,嘴角微微上扬,可很快又收起了笑意。

漂亮又能怎样呢?书桓父母看重的,肯定不只是相貌,自己的身份、职业、性格,都会成为他们衡量的标准。

片刻后,她轻轻抬起下巴,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无论怎样,她终究是她自己,没什么好害怕的。

礼查饭店六楼,走廊上铺着厚实的羊毛地毯,墙上嵌着复古的壁灯。

书桓领着依萍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套房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快,快进来吧!” 房门缓缓打开,露出一张端庄温和的脸庞。

“妈,依萍来了!”

依萍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美丽苗条的女士,身着一袭深色锦缎旗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透着一股高贵的书卷气。

“伯母,晚上好,我是陆依萍。”

何伯母一把拉住依萍的手:“孩子,快进来!”

装饰华丽的套房内,水晶灯悬挂在天花板上,洒下璀璨柔和的光芒,一个高个子中年男人从雕花红木沙发上站起身:“陆小姐,快过来坐!”

“依萍,这是我爸爸!” 书桓急忙介绍道。

“何伯父,您好!” 依萍大方地打着招呼。

书桓母亲拉着依萍的手,轻轻拍了拍:“陆小姐,我们听书桓提起你好多次了!走,我们去里面坐。”

依萍微微点头,跟着何伯母走到沙发旁:“何伯父,何伯母,我妈妈特意让我带了些应季的水果,一点小小心意。”

书桓把果篮轻轻放在茶几上:“爸,妈,你们看,依萍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漂亮极了!”

书桓母亲见状,眼中的笑意更浓了:“是!是!陆小姐本人,比你过年带回来的那张照片还要漂亮、还要有光彩!”

依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该说些什么。

“来,别拘束,一起坐下喝杯茶!” 书桓父亲用爽朗的声音说道。

闪烁的霓虹点缀着夜晚的南京路,五月的晚风温柔地飘进暮色里,车水马龙的街区,正呈现出一幅“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的景象。

大上海舞厅的后台,依萍换上淡雅却华丽的演出服,坐在梳妆镜前,若有所思地摆弄着一把白色鸵鸟毛团扇。

几个月前,依萍曾在一个“梦” 里,以 “如萍姐姐” 的身份见过书桓的父母。

在如萍订婚典礼上的短暂交谈,让她对何家二老留下了严肃、高贵的印象。

今日与何伯伯、何伯母相处,气氛轻松融洽,何伯伯的魄力与平和,何伯母的沉静与温柔,让依萍深刻地明白,书桓的体贴、善良与正义,都源自这样一个美好和谐的家庭,这不禁让她心生对温馨家庭的渴望。

可无奈的现实、漂泊的成长经历、扭曲的家庭环境,都像埋在依萍心底的炸弹。

认识书桓之前,这些炸弹一旦不小心被引爆,她就会被炸得遍体鳞伤。

老天让破碎的她,遇见了近乎完美的书桓,他温柔地抚慰她的伤口,小心翼翼地为她拆除危险的弹药,毫无保留地温暖她冰封的情感。

依萍从未认真思考过婚姻问题,但这一次,她终于愿意试着相信,婚姻或许不是她的牢笼,而是可以依靠的归宿。

依萍迅速整理好思绪,戴上一副白色蕾丝手套,拿起羽毛团扇,向舞台走去。

书桓的父母刚走进舞厅,就被廊厅里摆满的、送给“白玫瑰” 的花篮小小地震撼了,他们从未想过,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女孩,竟已在上海滩最热闹的舞厅里,闯出了一片亮眼的天地。

书桓一家受到了秦五爷的特殊招待,被安排在舞厅最中央的卡座。

秦五爷一早便知晓书桓的家世,趁此机会,热情地与书桓的父亲攀谈起来。

音乐响起,舞台灯光亮起,照在身着一袭纯白旗袍、身姿纤细挺拔的依萍身上,旗袍滚边的银线在灯光下微微闪烁,宛如夜空中的星辰。

依萍微微侧身,纤长的手轻轻移开团扇,露出光彩照人的脸庞,她红唇轻启,清亮婉转的歌声如流水般缓缓流淌而出:

“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 / 和你一起数天上的星星 / 收集春天的细雨……”

书桓的父母望着台上的依萍,眼中满是惊艳。

见多识广的书桓父亲也不禁感叹,台上这个光芒四射的女孩,自信又优雅,身上没有一丝媚俗之气,反而透着一种高贵的艺术气息,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书桓则目不转睛地看着依萍,眼中满是骄傲与深情。

一曲唱罢,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爸、妈,你们看见了吗?依萍是这里的台柱,这里的客人都特别喜欢她!”

书桓父母一边鼓掌,一边用认可与赞赏的目光望向依萍。

“是啊,白玫瑰的歌,大多都是她自己填词谱曲创作的,别说我们这儿,整个上海都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唱出她的韵味!” 秦五爷在一旁笑着说道。

“秦五爷,陆小姐日后是我们何家的人,还请您多多关照!”

依萍优雅地谢幕下台,书桓母亲看着她款款走来,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等她走近,轻声说道:“依萍,刚才的歌唱得真好!我和你何伯伯去美国的百老汇看过轻歌剧,我觉得你比那些西洋歌手唱得还要好!”

依萍目光清亮,淡淡地说:“谢谢伯母!”

书桓揽过依萍,微微皱起俏皮的眉头:“妈,您看,依萍这么优秀,喜欢她的人排队都数不完,我时时刻刻都充满‘危机感’!所以我想请您和爸尽快把我们的婚事定下来!”

书桓母亲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旁的何父见状,对依萍说道:“陆小姐,我和你伯母这次来,一来是想见见你,二来是想和令尊、令堂一起商量一下你们的婚事。不知道陆小姐是怎么想的?”

依萍没想到书桓的父母会如此尊重她的想法,她微微一怔,用带着羞涩的眼神看了看书桓:“书桓待我很好,在我心里,早就非他不可了!但我还没正式想过婚姻的事,而且这个月底我还要去香港工作,结婚似乎太仓促了些。我和书桓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可以先订婚,等忙完这段时间,再考虑结婚的事。”

“好!我看得出来,书桓这小子急得很!我看不如你们先在上海订婚,等你从香港回来,再去南京结婚!”

书桓朝着父母笑了笑,还俏皮地挤了挤眼睛,开口说道:“这个提议实在太棒了!”依萍望向书桓,心底满是暖意,她将右手轻轻搭在书桓环着自己左臂的手背上,食指还俏皮地轻轻划了几下,书桓立刻把她搂得更紧了些,压低声音说:“依萍,这下你可跑不掉啦!时光匆匆流逝,过去的这一周里,陆家上下变得格外忙碌。陆振华忙着广发喜帖、邀请宾客,傅文佩和李副官一家则投身于订婚宴装饰与花卉的采办工作,尔豪仔细规划着场地布局和礼仪细节,如萍也在课余时间陪着依萍,一起去秦五爷推荐的裁缝铺赶制礼服。书桓自然也没闲着,讲义气的杜飞白天要跑新闻,到了晚上还得继续为订婚宴的筹备忙碌,马不停蹄地协调各类大小事务。眨眼间,就到了书桓和依萍订婚的日子。金陵饭店的宴会厅早已布置得富丽堂皇,既庄重又温馨。水晶灯将厅内映照得如同梦幻之地,厅侧的两排长桌上铺着深红色丝绸台布,台面上摆放着古铜色烛台,中央的花卉装饰以红白玫瑰为主,鲜艳的色彩与清新的香气在厅内四处弥漫。宴会厅中央,一张铺着白色绸缎的圆桌上,放着一座精致的三层西式蛋糕,蛋糕外层裹着象牙白的细腻糖霜,层层叠叠的白色玫瑰花瓣与淡金色糖花精心点缀其上,整体看起来优雅又不繁杂。随着秦五爷特意从大上海舞厅调来的乐队奏响乐曲,书桓和依萍率先步入舞池起舞,宾客们也纷纷跟着音乐加入进来。方瑜和可云作为依萍的女嫔相,与尔豪一同在旁边陪伴着陆家与何家的长辈。“你们年轻人去跳舞吧,不用管我们这些老人家!” 陆振华笑着说道。方瑜露出为难的神情,看了看尔豪,又看了看可云。“尔豪,方瑜,你们去跳舞吧,我留在这里照顾伯父伯母!” 可云笑着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语气既温柔又果断。方瑜和尔豪交换了一个眼神,像是松了口气,朝着可云点了点头,起身牵着手走向了舞池。

“妈!” 正在长桌旁挑选点心的梦萍,看到正走进宴会厅的女人,满脸震惊,手里的点心差点掉落在地。订婚宴圆满结束,所有宾客都尽兴而归。第二天,书桓和依萍一起将何家二老送到了龙华机场。分别时,何母依依不舍地拉着依萍的手,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自己,还嘱咐她等忙完这段时间,就去南京和他们团聚。订婚后,依萍和书桓正式成为了准新人,喜悦的氛围还没消散,他们却要面临一场短暂的分离。以前,她和书桓出于礼数,很少在夜晚单独在卧室相处,妈妈总是提醒她要把房门打开,不要聊到太晚。刚订完婚,一切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妈妈竟然主动提出,把爸爸送的、原本放在自己卧房里的两张单人丝绒沙发,连同一张四角西式玻璃小茶桌,一起搬到依萍的房间里,还说:“你和书桓以后是要成家的,你们需要一些单独的空间。但你们毕竟还没结婚,相处时还是要把握好分寸。”依萍出发去香港前,秦五爷特意给她放了一天假。白天,她和书桓去逛了老城厢,从豫园走到十六铺,他们跟着人潮笑着涌动,笑着看摊贩和顾客讨价还价,笑着吃遍了每一个小吃摊,最后还去了徐家汇的百代公司唱片行,挑选了几张当下流行的黑胶唱片。到了晚上,依萍选了一张小约翰・施特劳斯的《维也纳森林故事》,和书桓各自窝在单人沙发里,享受着温馨的二人时光。依萍乘坐的飞机从上海起飞,经过广州中转,直到傍晚时分才抵达香港启德机场。长途飞行让依萍显得有些疲惫,她迈着沉重又小心翼翼的步伐走下舷梯。夕阳照耀着来来往往的旅人,依萍深吸了一口气,任由温暖湿润、还带着一丝咸味的微风拂过脸颊。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满怀憧憬地踏上了这片陌生的土地。考虑到依萍刚到香港,而且是独自一人,天一影视公司的邵老板特意安排夫人和司机来为她接风。邵老板的夫人是地道的上海人,出生在法租界,曾经在上海也是红极一时的歌星,后来跟着邵氏一家移民到香港,就放弃了歌唱事业,转而成为了邵老板的得力助手。“陆小姐!” 一位气质端庄的女人快步迎了上来,她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旗袍,韵味十足。“您好!” 依萍之前在秦五爷给她的照片上见过这位夫人,立刻认出她是邵老板的夫人,连忙说道:“邵夫人!麻烦您亲自跑一趟来接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陆小姐一路上辛苦了,我先生看你年纪还小,担心你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受委屈,所以特意安排你住到我们家里。我先生常年在南洋打理生意,不在香港定居,家里只有我和几个佣人,你可以放心住下!车子已经在外面等了,我们先回家吧!”依萍点了点头,心里暗自感激,跟着邵夫人一起向机场外走去。车子沿着维多利亚港一路行驶,经过了繁华的油麻地和中环,之后驶入了半山区域,车窗外的景色也渐渐变得开阔起来。车子缓缓停在一座别墅洋房的门前,邵夫人微笑着示意依萍下车。依萍抬头望去,这座别墅被高大的树木环绕着,外观典雅又别致,洋房的白色墙面与周围翠绿的植被相互映衬,散发着一种宁静美好的舒适感。上海进入六月,初夏的气息渐浓,街头接连爆发罢工与抗日活动,《申报》开设了关于抗战报道的专栏,书桓的工作也变得繁忙起来。忙碌之余,书桓把为数不多的空闲时间都用在了依萍托付的几件事上,他经常去依萍家看望文佩,还把纺织厂开张前的准备工作交代给了李副官。依萍每天晚上都会给书桓的公寓打越洋电话,书桓总是第一时间接起,两人短暂地畅谈一番、诉说彼此的思念,挂断电话后,书桓再继续赶写稿件。转眼间就到了芒种,这也是依萍约定好的归期。一大早,书桓公寓的门就被急促地敲响,吵醒了刚入睡没多久的书桓和杜飞。书桓带着惺忪的睡眼打开房门,发现门外站着满脸焦急的尔豪。“书桓!你听说了吗?我昨天深夜收到消息,上海的航线被紧急封锁了!说是日本军队加紧了对东部地区的控制,港口和空中航线都被切断了!”书桓猛地睁大了眼睛,瞬间清醒过来,急忙问道:“依萍原定今天下午回来,现在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这个消息你确认过了吗?”“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我一大早已经联系了龙华机场,机场说从香港来的航班已经彻底取消了,至于什么时候能恢复,还不确定!你赶紧联系一下依萍!”书桓的心跳突然加速,他心急如焚地跑到电话旁,拨通了邵家的号码。书桓焦急地握着听筒,还把拳头重重地砸在桌上,他紧紧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中年女声。“您好,请问是邵夫人吗?我是陆依萍的未婚夫,我早上听说依萍的飞机被取消了,想确认一下她现在的情况!”“是何先生吗?”“对,是我,是我!”“何先生,你先别着急,我们也是刚收到消息,现在正在想办法。依萍应该正在从机场回家里的路上。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想办法让依萍平安回到上海的。”“谢谢邵夫人,能不能麻烦您,等会儿让依萍给我回个电话?”“好的,我会告诉她的。”书桓听着邵夫人挂断电话,片刻的沉默让他感到深深的无力,心里也涌上了无数的担忧。“书桓,依萍现在怎么样了?” 杜飞在一旁急切地问道。“她应该是到了机场才知道航班取消的消息,现在正在从机场回邵家的路上。”“好,好…… 她现在安全就好,” 尔豪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担忧地说:“日本人切断了航线和水陆通道,想必陆路也会变得不安全。万一香港的局势再发生变化,依萍一个人在那边……”“自从离别后 / 思也悠悠,念也悠悠……”香港中环的大华舞厅里,依萍穿着一身精致花卉图案的旗袍,优雅地唱着带着哀愁的歌曲。在邵老板的安排下,依萍已经在这个顶级的名流社交场所演出了一个月。刚滞留香港的那几天,依萍心里满是焦虑和不知所措,她每天都关注着时局的变化,盼望着上海的航线能尽快恢复,但现实却一次次让她失望。虽然邵夫人对她照顾得很周到,但她终究不愿意依赖别人。邵家虽然待人宽厚,但依萍总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日子过得越来越沉闷。她不想这样深居简出,做一个被动等待的弱者,于是下定决心要做点什么。后来邵夫人提议让依萍在邵家旗下最好的一家舞厅唱歌,依萍看眼下没有其他选择,心想不如趁这段时间继续赚钱,至少也能为自己留条后路,便欣然答应了。就这样,依萍登上了大华舞厅灯火辉煌的舞台。舞厅里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富商名流,在这纸醉金迷的环境中,人们沉浸在一场又一场浮华的梦境里,仿佛内陆的战争阴云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传闻。这天收工后,依萍坐在后台,静静地看着外场的人们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沉醉于纸醉金迷之中,心里升起一丝冷静的疏离感。她觉得自己正处在一个与外界割裂的世界里,但她没有别的选择—— 既然无法离开,那就只能努力生存下去。司机把依萍接回邵家后,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上了楼。走进浴室,依萍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掉身上沾染的大华舞厅的喧嚣与浮华。洗漱完毕,她换上一件素雅的棉质睡衣,慢慢走到书桌前,拿起了电话。“依萍?”电话听筒里传来书桓温柔又沉稳的声音,依萍的鼻尖微微一酸,垂下了眼睫,轻声应道:“是我。”“今天过得怎么样?” 书桓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还是老样子,今天邵夫人的朋友来家里打牌,我就陪几位富太太一起喝了下午茶,晚上像往常一样去了舞厅演出。”“依萍,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书桓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喜悦,“我爸爸帮我联系到了一家私人船运公司,他们有一艘常年往返于南洋和南京的船,途中会经过香港。但是现在长江口的航线已经彻底断了,这条航线也受到了影响,最快的一班船也要等到八月底才能出发,而且终点也改成了温州。我爸爸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到时候会让你打扮成船员,跟着这艘船一起去温州!”“真的吗?” 依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1937 年 8 月 13 日,淞沪会战正式爆发,日本海军陆战队和国民军队在上海的几个重要关卡展开了激烈的冲突。在香港,英国统治者担心被战火波及,开始加强对港岛的防御;与此同时,香港社会各界为了表达对抗战的坚决支持,也纷纷筹集款项支援上海战场。依萍连续几天拨打上海的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战事爆发后,上海的通讯变得极其不稳定,电话线路经常中断。终于在一天深夜,她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得知家人都平安无事,心里才总算松了口气。但依萍从妈妈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一丝隐约的迟疑,她急切地询问书桓的情况,母亲沉默了片刻后,只说:“书桓没事,你别担心。” 然而,妈妈这短暂的停顿和欲言又止的语气,让依萍的心变得更加焦虑。“妈,书桓这两天有去家里吗?”“他已经好几天没来了,不过你放心,书桓他真的没事。”“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书桓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受伤了?还是出什么事了?”依萍的心越揪越紧,几乎屏住呼吸,等待着妈妈的回答。电话那头又沉默了片刻,妈妈的声音低沉下来:“他没有受伤,只是这几天一直在外面忙着……”电话线突然意外中断,依萍心里的不安迅速蔓延开来,脑子也一下子变得混乱。她颤抖着用冰凉的手指转动电话拨盘,一遍又一遍地拨打书桓公寓的号码,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依萍呆呆地坐在窗前,眼前是邵家别墅花园里种着的一排排红花檵木,远处是维多利亚港传来的点点光亮。最近,她几个月前做过的那个梦,在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模糊,就像一缕抓不住的烟雾,每当她试图回忆梦里的细节,就会觉得头痛欲裂,回忆也被迫中断。但她还依稀记得,在梦里战争爆发后,书桓上了战场,并且身负重伤。依萍失神地望着远处,目光渐渐变得涣散,眼前的一切也慢慢失焦,脑海里不断涌现出无数可怕的念头—— 如果书桓受了伤,她不会安然无恙;如果书桓失踪了,她不会头脑清醒;如果书桓不在了,她也不会独自活着。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死寂。依萍猛地回过神,迅速站起身,脚下一软,差点摔倒。但她顾不上这些,跌跌撞撞地冲到电话机旁,颤抖着抓起听筒。“依萍,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了依萍熟悉的声音。依萍所有的恐惧、担忧和不安,在这一刻都化作了一股强烈的情绪,堵在喉咙里。她哽咽着说:“书桓…… 你去哪里了?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对不起,依萍!” 书桓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却又透着一丝安抚的温柔,“这几天情况太复杂了,我甚至没机会回公寓,我也是刚刚才回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是不是受了伤?还是生了病?”

“没有,我好得很,没半点事。是那边…… 我是说,是你爸爸家里,出了事。”

“什么?那边出事了?” 依萍的心猛地一揪:“是谁出了事?我爸爸?还是尔豪?如萍?我刚给妈妈打过电话,她什么都没跟我说!”

“依萍,你先冷静些。出事的是雪姨和尔杰。其他人…… 状态也都很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暴雨下了整整一夜,法租界的街道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朦胧,雨雾直到清晨都没散去。昨夜的雨仿佛是织就愁绪的丝线,滴滴落在书桓心上,清晨时分,书桓独自骑着单车,往陆家赶去。

书桓刚走进门厅,就看见坐在沙发上掩面哭泣的如萍,以及在一旁默默安慰她的梦萍。书桓轻手轻脚地走上前,低声问道:“如萍,你怎么了?”

如萍没有抬头,只是一个劲儿地呜咽。梦萍无奈地回答:“早饭时如萍劝爸爸,说既然妈妈和尔杰已经逃走了,不如就放过他们。爸爸气得不行,摔了碗,还打了如萍一巴掌……”

听见梦萍提起雪姨和尔杰,如萍哭得更伤心了。书桓看着如萍这副模样,心里也说不出的难受,只能默默转头问梦萍:“尔豪呢?”

“尔豪在书房里,他在稳住爸爸,免得爸爸做出冲动的举动。”

书桓点了点头,轻声对如萍说:“如萍,别太难过了。要不我把杜飞叫来,让他带你出去走走,或者陪你聊聊天?”

“书桓…… 爸爸他,他恨我。妈妈也…… 她…… 她也恨我,因为我没用…… 不然…… 她怎么会忍心…… 怎么会忍心抛下我们……” 如萍越发泣不成声,扑倒在沙发椅上,声嘶力竭地痛哭起来。

书桓站在一旁,望着如萍颤抖的脊背和单薄瘦弱的身子,只觉无力。“如萍,别这样……” 他低声说,“陆伯伯不是不在乎你,只是你劝他的话,他现在听不进去。我想他不是不愿意放过雪姨和尔杰,而是咽不下这口气。他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尊严,没办法接受自己被欺骗得这么彻底。”

如萍的哭声渐渐小了些,但仍在抽噎,声音哽咽:“可…… 可他真要把妈妈逼上绝路吗?他们都已经跑了,难道就不能让这件事…… 彻底过去吗?”

“或许陆伯伯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依萍昨天跟我通了电话,她提议把陆伯伯接到她家里去,让她妈妈和李副官帮忙安抚他的情绪。”

如萍的目光有些迷茫,似乎听进了书桓的话:“你先去书房看看爸爸吧。”

“好。如萍,给杜飞打个电话吧,他现在应该刚起床,和他聊聊天,你会舒服些。”

如萍勉强牵了牵嘴角,点了点头。

书桓推开书房的门,看见陆振华正坐在书桌前抽着烟斗,一旁站着手足无措的尔豪,书桌上放着那根见证了无数往事的马鞭。

书桓走过去,恳切地说:“陆伯伯,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有”,陆振华平静地说:“去把王雪琴那个贱女人抓回来,带到我面前,我要亲手了结她!”

“恐怕我做不到。” 书桓无奈地笑了笑:“陆伯伯,放过她吧!像她这样的女人,得失又有什么要紧呢?”

“是啊,爸!我也气她、恨她,为您打抱不平。但她毕竟是我们三个的妈妈,您也为我们想想,如果您亲手杀了她,让我们以后怎么面对自己的人生呢?” 一旁的尔豪压抑着情绪说道。

陆振华沉默了,他放下烟斗,眼神变得沉重。

书房里只有钟摆摇晃的声音,书桓决定打破这令人局促的宁静:“陆伯伯,依萍昨晚特意在电话里说,想请您去她家坐坐,伯母和李副官有好多话想跟您谈呢!”

陆振华迟疑了一下,慢慢站起身:“好吧。”

“我和尔豪送您过去!” 书桓急忙用眼神示意尔豪。

“爸,我去开车!”

清晨的香港九龙油麻地,雾气还没散尽,舢舨、渔船、货轮密密麻麻挤在避风塘里,桅杆交错,船帆低垂。码头上,依萍穿着一件浅麻色衬衫和一条深棕色格纹长裤,头上绑着的酱红色发带被潮湿的海风吹得轻轻扬起。

“依萍,这一路路途遥远,你凡事要小心。” 穿着一袭墨绿色旗袍的邵夫人,依依不舍地握着依萍的手。

“邵夫人,您放心,我到了上海就给您报平安。”

“真不知道这一别,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邵夫人眼里泛起了淡淡的泪光。

依萍在香港的三个月里,和邵夫人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两人之间的默契仿佛一见如故,相处得像老朋友一样亲密。邵夫人欣赏依萍的歌声,带她认识了不少香港歌唱界的人,让依萍在香港的音乐圈里崭露头角。空闲时,邵夫人总会邀依萍一起品茶聊天,分享生活里的小事,两人常常聊得忘了时间,直到茶盏里的热气散尽,还意犹未尽。

“邵夫人,等局势稳定了,等香港和上海的消息能畅通了,我一定再来看您!”

邵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取下自己身上的薄披肩,轻轻披在依萍肩上:“海上风浪大,你穿得这么单薄……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们后会有期!”

和邵夫人一行人告别后,依萍登上了返回内地的货轮。随着汽笛低沉的鸣响,依萍在甲板上最后望了一眼这座喧嚣繁华的城市—— 避风塘的水面上泛着点点微光,岸边的霓虹灯还没熄灭,这座不夜城好像和她一样,在梦与现实之间徘徊。

货船航行数日,经由珠江口慢慢向福建靠近,海上的风浪让依萍觉得头昏脑涨。这天深夜,船停靠在厦门港,进行短暂补给。依萍走出船舱,疲惫地站在甲板上望着满天星辰。因为何父事先打过招呼,船长不敢怠慢,依萍在船上受到了格外的照顾。同样得到特殊关照的还有一位从货船出发地登船的先生,依萍通过和他短暂交谈得知,他的父亲和何父是同事,他这次是留学归来,目的地是南京。

“陆小姐,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多谢荣先生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货船长途航行的颠簸,常常让依萍的胃里翻江倒海,她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人也瘦了一些。海风吹来,依萍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些,她紧了紧邵夫人送的披肩。

“陆小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陆地上战火纷飞、人心惶惶,可海上的夜色却还是这么安静平和。我好像有点爱上大海了。”

“战争真的太无情了,不是吗?它连宁静美好的夜晚都要打破。我父亲一直让我别回来,但我实在没办法置身事外,只想回来做点什么。”

“荣先生,你很勇敢,也很有正义感。”

“是吗?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

“像你们这种在幸福家庭里长大的人,生来就带着理想主义。书桓也是这样。”

“听起来,你好像不觉得‘理想主义’是件好事?”

“不是不好,只是这个世界太残忍了,理想主义者总以为自己能改变些什么,可到最后,往往是世界改变了他们。”

“那书桓也被改变了吗?”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货船上,雨珠轻轻敲打着甲板,灰蒙蒙的雨雾中,港口的轮廓渐渐清晰。这艘载着依萍的船,经过将近十天的航行,终于从瓯江口驶入,慢慢停靠在温州港。

书桓和尔豪提前一天就到了温州,第二天一早便冒着细雨赶往码头。湿润的江风卷起雨丝,书桓和尔豪就算撑着伞,衣襟也早就被雨水打湿。书桓紧紧盯着码头海关,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依萍!” 依萍清瘦又疲惫的身影出现在海关出口,书桓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依萍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皮箱,当她的目光扫到站在人群中的书桓时,眼里的神情瞬间亮了起来,激动与惊喜让她的手微微颤抖,皮箱从手中重重摔落在地上。

没有丝毫犹豫,书桓迅速穿过拥挤的人群,朝依萍奔去。

依萍还没反应过来,书桓就已经冲到她面前,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雨伞从手中滑落,双眼瞬间浸满泪水:“…… 书桓!”

书桓伸出手,一把将依萍拥进怀里,任由细雨落在两人身上,他感受着依萍的颤抖,在她耳边低声呢喃:“依萍,你终于回来了!”

远处的尔豪急忙跑过来,把雨伞撑在依萍头顶,笑着说:“依萍,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依萍从书桓怀里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向尔豪:“尔豪,你也来了?”

尔豪笑着点点头,提起依萍的皮箱:“走吧,你们俩别在这淋雨了,咱们赶紧回车上去,抓紧时间回上海!”

书桓用手指小心地帮依萍擦去泪水,捡起掉在地上的雨伞,紧紧搂着依萍,准备往码头外走。

“喂!何书桓!” 海关那边传来荣显超的呼喊声。

书桓正搂着依萍向人群外走,听到声音猛地回头:“…… 荣显超?”

荣显超大笑着朝三人走来,站定后,语气轻快地说:“何书桓,看来你还没忘了我!” 说着,大方地伸出手。

书桓也笑着伸出手,和荣显超紧紧握了握:“我听我爸说了,你和依萍坐同一艘船回来,我光顾着依萍,居然忘了跟你打招呼,抱歉抱歉!”

荣显超耸了耸肩:“这一路上,我总听陆小姐提起你,真没想到,你小子不仅成了上海滩的知名记者,还已经订了婚!”

书桓微微一怔,刚想开口,一旁的尔豪笑着说道:“荣先生,我是依萍的哥哥陆尔豪,你还记得我吗?刚上大学那年,你去复旦找书桓玩,我们在书桓宿舍里见过一面!”

“陆尔豪,记得记得,你就是那个把宿舍堆得满地都是皮箱的公子哥!真没想到世界这么小,你竟然是陆小姐的哥哥!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看来,荣先生这一路上很照顾依萍吧?”

“那是自然。” 荣显超挑了挑眉,语气漫不经心,“毕竟同船十几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老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我和陆小姐能登上同一艘船,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了!”

书桓听了这话,不自然地皱了皱眉,眼神轻轻一动,下意识地看向依萍。

“荣先生,谢谢您一路关照。有空来上海,我和书桓请您吃饭!” 依萍坦然地笑了笑。

“好,好!一言为定!” 荣显超爽朗地笑了笑,目光在书桓和依萍之间转了转,“好了,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咱们后会有期!”

依萍轻轻点头:“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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